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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斯年
2018/12/24 10:10:07 浏览次数:3116

【傅氏文献】全国傅斯年学术研讨会交流论文丨傅斯年的家乡、家世和童年

傅斯年,字孟真,1896326日(清光绪二十二年二月十三日)辰时,生于山东省聊城县(今聊城市)北门里祖宅。

家乡

聊城古城四面环水,风景秀美,系面积为一平方公里的正方形城池,始建于1070年(宋熙宁三年)。原城址传说始建于古聊河西岸,今聊城市寺镇东“聊古庙遗址”处,距今有两千七百多年的历史。)古城正中央矗立着始建于1374年(明洪武七年)的光岳楼。从光岳楼向东、西、南、北,有四条笔直的大街,到城门都是一华里。城墙四面除有城门外,还有三个二道门(北门没有二道门)。傅斯年家的祖宅,就在北门里路东,(现省建材技校处。)

聊城城外四周是当年因筑城挖土形成的护城河,(现名环城湖,又名凤城湖。)水面四点二平方公里,略小于杭州西湖,比济南的大明湖大五倍。城门外设吊桥,可谓城高池深,布列严密,易守难攻。

古老的大运河,在聊城城东绕了一个大“S”弯,沿护城河北岸向西北流入临清境。明清漕运盛期,聊城为南北客商云集之地,运河两岸会馆林立,现存的“山陕会馆”,便是那一鼎盛时期留下的景物。古城——光岳楼——护城河——大运河,各方景色融为一体,使聊城成为北方少有的历史文化名城(聊城1988年已申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。)家乡的美景,在傅斯年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。19193月,傅斯年发表在《新潮》杂志社上的新体诗《老头子和小孩子》,是这样赞美家乡的:

月的雨,

接着一日的晴,

到处的蛙鸣,

野外的绿烟儿朦朦腾腾,

远远树上的“知了”声,

近旁草底的“蛐蛐”声,

溪边的流水花浪花浪,

柳叶上的风声吵喇吵喇,

一组天然的音乐,

到人身上化成一阵浅凉,

野草儿的香,

野花儿的香,

水儿的香,

团团的钻进鼻去,

顿觉得此身边在空中荡漾。


傅斯年在诗前的小序中说:“这是十五年前的经历。”可见,诗中无疑是写他自己,客观地再现了他童年的真实生活。

清朝时期,聊城为东昌府治。东昌府常为清帝巡游之地。从1689年到1709年,康熙帝共来聊四次。从1748年到1790年,乾隆帝来聊九次,写有十三首咏光岳楼的诗。民国元年费府改道,山东省分四道,东昌府为东临道,辖二十九个县,聊城县为其支所。1940年,中共鲁西北区党委和鲁西行署成立,为纪念保卫聊城英勇牺牲的抗日民族英雄范筑先将军,将聊城县改为“筑先县”。1947年聊城解放后,又恢复为聊城县。

1938年底,傅斯年为悼念战死疆场的范筑先将军,写了四首旧体诗:

受任孤危际,抚民水火中;

歃血召英俊,誓死奏肤出;

郡陷廿城在,北门管钥通;

方期收河朔,何意殉方戎。

 


东郡百战地,胜节著当年;

古有御胡守,平原与常山;

阻寇遏其势,王师于以旋;

一门多忠烈,颜范应俱传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
岛已成弩末,中干徒外强;

逆贼争腐鼠,变乱起萧墙;

国军正东顾,亿兆担壶浆;

北定中原日,太牢告国殇。



立国有大本,亮节与忠贞;

三齐多义士。此道今不倾;

一战泰山重,再战浊济清;

英英父子业,百世堪仪型。


傅斯年不常作诗,尤其是旧诗,五四时期发表过几篇新诗,抗战以前没发表过旧诗。(1945年为纪念张自忠将军殉国四周年,也写了一首旧体诗《悲歌》。)

1946年聊城解放时,八路军总部向部队发出了三项命令:一、向民族英雄范筑先墓立正敬礼;二、保护中国四大书库之一的海源阁;三、妥为保护中国史学家傅斯年先生在北街的住宅。

当年刘邓大军南下,杨勇所部在聊城作战。战地记者陈勇进以八路军代表的身份,到傅斯年近族家族慰问,其族属陪同陈记者到祖茔地傅坟参观,亲切畅谈了一个多小时。陈记者把八路军到聊城作战纪律严明、未动傅斯年先生家一草一木的事,还有慰问傅斯年家族的事写了一条新闻。该条新闻送给邓小平政委审阅时,得到邓小平政委的赞扬,说陈勇进写的这条新闻很好。


家世

傅斯年是鲁西一带的名门显族。据《东郡傅氏族谱》(此谱1991年春送中央档案馆参加展览)记载,傅氏远祖是江西吉安府永丰(今江西永丰县)人,明成化(1465——1487)年间,傅氏族人傅回任山东东昌府冠县(今冠县)令,任期满后,携四子南返,留下三子,一子留冠县,一子去博平,一子傅祥奉母占籍聊城,故聊城傅氏后人通常以傅回为傅氏始祖。据传,始祖母李老太通堪舆术,选定城南三华里处为傅氏茔地,以后世代居住在聊。

傅斯年的七世祖傅以渐,是清朝第一个开科状元,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,一直为清世祖顺治皇帝所器重。傅以渐薨后,清廷诰赠傅以渐之父傅思敬、祖父傅天荣、曾祖父傅谕三代均为光禄大夫、少保兼太子太保内翰林国史院大学士加一级,其配偶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。大学士李霨为其三代撰写神道碑文;吏部主事许其进为傅以渐伯父傅思义(字完贞,曾资助过傅以渐读书)撰《明孝子完贞傅公家传》;史官宋弼撰《少保大学士傅公传》;武定府教授耿贤举也撰文写传;清廷所编的《国史列传》中,也有专门介绍傅以渐的篇目;督理贵州清军粮储运,掌京畿道监察御史、翰林院编修榆山朱续晫,为《东郡傅氏族谱》作序;我国清末四大藏书楼之一海源阁主人、中议大夫、江南河道总督杨以增,为重修《东郡傅氏族谱》撰序。傅家因此而显明山左,成为鲁西一带的名门望族,傅以渐成为当地百姓著称的“傅状元”、“傅阁老”。

傅以渐面形方正,下多髯,伟腰大腹、从始祖傅回,傅以渐为第七代,傅斯年为第十四代。人称“大胖子”傅斯年,与他的七世祖傅以渐体型极其相似。《中国名人大辞典》中对傅以渐有“以清勤著”的赞誉,著述甚多,可惜多数毁于大火。

在聊城民间传说着这样一件事:傅以渐在京得知,傅氏家族因祠堂宅基滴水边界与邻里发生纠纷,他接到家书后,立即回告:“千里寄书为一墙,让他三尺有何妨!”对方甚为感动。于是双方互相谦让,各让三尺,成为街坊邻居行走的小胡同,后人起名叫“仁义胡同。”这个故事被当地艺人编成段子,代代传唱,流传至今。

傅家祖宅建筑崇竣,气派不凡。坐北朝南的大门,悬挂着两块光耀夺目的金字匾额,分别是:“相府”和“状元及第”。大门内重门的对联是:“传胪姓名无双士,开代文章第一家,”横批是:“圣朝元老”,传说是康熙皇帝为傅以渐所题。傅以渐是幼年康熙皇帝的老师。

傅氏茔地占地百亩,呈南北长方形,有专门看墓人。茔门有两个,一喜一丧,左右并立,直通墓地两条甬道。左侧门额上书:“傅氏先茔”,右侧门额上书“傅状元茔”,均系砖木结构,高约一丈五尺,灰瓦起脊。步入左侧茔门,迎面一牌坊巍然屹立。牌坊上的横额镌刻着:“皇恩宠锡”、“祖德长光”、“修慎叚铭”、“一品三代”,两旁的石刻楹联是:“浩浩荫功千年笃佑状元后,煌煌诰命三代同称宰相家。”墓地内松柏参天,浓荫密布,石人、石马、石碑、石碑楼、华表等,雕刻精细,栩栩如生,双双对列于甬道两旁。傅氏后人紧挨茔地西北居住,逐渐成为村落,初名大兴村,后因状元傅以渐葬于此地,茔地规模宏大,影响较远,因此又易名为傅家坟村。

据其家谱记载,明成化年间(1487年)到清道光年间(1843年)的三百五十多年,傅家后代还有113人取得了功名,其中进士4人,太学生36人,庠学生66人;21人取得了官位,其中刑部员外郎1人,布政使2人,知府2人,知县12人。以上祖先也都葬于傅氏茔地。

聊城东北四华里处,当年有傅家花园,再往东北,还有傅家大门,东关大街有傅氏祠堂。坟茔、花园、祠堂的规模,是鲁西一带独一无二的。坟茔于文革中被破坏,花园演变为今日的傅花村。傅家大门成为一个独立的村庄,没有傅氏后人居住。


童年

当傅斯年降生到这个世界时,津浦、京汉两条南北铁路,替代了昌盛一时的漕运,聊城变得较从前萧条起来。傅氏家族的荣耀也成为过去。傅家到傅斯年的祖父傅淦一代时,再没有人在朝为官。

傅淦,字笠泉,少负才名,精诗书画,尤其书法在聊城一代有名。他于1861年被选为拔贡。只有文名,没有官位。其实,傅家到傅淦这一辈还有当官的途径。傅淦的伯父傅绳勋是清朝的进士,历任江西、江苏二省巡抚,父亲傅继勋在安徽任地方官二十年,后来当了布政使。傅淦的岳父也曾任江西巡抚,当年显赫一时的李鸿章、丁宝桢,都出自傅继勋的门下。诸多官位不算太小。但傅淦从不与之相求,把功名利禄看得一文不值,与兄弟分家时,他把祖辈留下的十二座楼房全部分给兄弟,自己只要了一座马厩。傅淦以淡泊功名自甘其乐,喜爱交游,生平重侠义,好周济别人,许诺别人办的事一定办到,后来穷到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,也严守做人的道德,在道义上惟恐落后他人。到孙子傅斯年出世后,便以教孙子读书为乐趣,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傅斯年身上,盼望孙子通过读书成名成才。

傅斯年的父亲傅旭安,字伯雋,号晓麓,饱读诗书,满腹经纶,于1894年乡试中举。但他不愿踏入仕途半步,后因生活所迫,经亲戚介绍,在傅斯年四岁时,到山东东平龙山书院谋得一个山长的位子,勉强维持一家人生计。但此景也只有六年,年仅三十九岁的傅旭安不幸去世。是时。傅斯年年仅九岁,其弟斯岩只有七个月。傅旭安在世为人正派,乐于助人。下世后家里发不起丧,亲朋好友来帮忙。其岳父李家为他买的柏木棺。乡亲们有的送来钱物,全靠众多的门生故旧料理完丧事。丧事过后,一些门生故旧又馈赠了几千吊钱,由聊城县人称“周大老爷”的周祖澜(古楼西文明街人,北洋政府时期曾任中央级参议员)和范玉波,代替傅家存入钱庄,供他们母子领取利息。傅旭安生前教书很认真,学生受益匪浅。他们每年都凑起一些银两,派一两个学生,在春节前看望师母,再在聊城的商号里代存些银两,供其来年使用。

傅斯年的母亲李老夫人,娘家是聊城西南贺海人(今聊城市侯营镇贺海村)。傅旭安去世后,傅斯年家的日子是相当困难的。李老夫人有时揭几块墙头上面的灰瓦,刨地扒些老墙根部的整砖卖掉,换点急用的零花钱。尽管这样,李老夫人仍是省吃俭用,勤俭持家,供儿子上学读书信心不减。李老夫人在童年的傅斯年心中,留下了伟大的慈母形象。傅斯年一生对老母亲非常孝顺,以致母亲在重庆病故时,傅斯年悲伤至极,差点危及其生命。

傅斯年经常随母亲到外祖母家小住,有时一住七八天。后来他弟弟斯岩的儿子傅乐成兄弟四人,也经常到曾外祖母家住亲戚,其中傅乐成的二弟就病死在贺海村。傅斯年在外祖母家亲眼目睹了农民的起居生活。1920年他发表在《新青年》杂志上的文章《山东的一部分农民状况大略记》,把当时东临道所属地区内的农民,从整体到一般,从经济到文化,方方面面都叙述得非常清晰,文中所举一些农民细节的生活小节,如果没有他童年在外祖母家的亲眼观察和亲身体验,是无论怎样也写不了那么深透的。(1920年以前,傅斯年都是在学校渡过的,并没有专门的长时间作此调查。)

傅斯年从小聪明过人,深得祖父喜爱,从牙牙学语,便教他认字。傅斯年六岁时,祖父把他送到拔贡孙达宸先生家读书。孙达宸是古楼西街西口往北的古棚街人,傅家到孙家有四五百米,走路还算方便。和傅斯年同班的同学有朱笠生、郑锡三、傅国辅、傅国弼等。后来朱笠生家自己出钱,请马殿仁先生任教,在自己家里办私塾,傅斯年也随朱笠生到朱家学塾读书,同学又增添了朱笠生的弟弟朱叔明、郑锡三的弟弟郑锡九,还有吴仲寅、吴仲良兄弟,共十几个同学。朱笠生的妻子周夫人(周祖澜的亲侄女)认傅斯年的母亲李老夫人为干娘。朱笠生的二儿子朱仲辉,随傅斯年在台大工作都是后话。朱家住在古楼西袁宅街北头(原中共地委旧址),比到孙家上学更是方便。傅斯年在朱家上学,就已显露出过人的聪明才智,“四书”、“五经”讲起来头头是道,有的段落背诵如流,写文字下笔成行,出口成章,很受同学赏识。马先生让学生写作文,好几个同学趴在桌子上,向傅斯年求援代写。傅斯年怕同学受批评,便帮助写一篇,事后同学买一个烧饼作为回报。以后经常这样。有时自己作完,一次帮助两个同学。这些都逃不过马先生的眼。一次,马先生笑嘻嘻地把傅斯年叫到跟前问:“傅老大,今天你又得了俩烧饼?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作答。傅斯年排行老大,同学们便习惯地叫他“傅老大”。他比其他同学都聪明,同学们都经常向他请教,比傅斯年大几岁的朱笠生,便是他经常戏称的“大徒弟”。傅斯年在学塾读书认真,到家后祖父又加授功课。无论是在学塾中学的,还是祖父在家教的,都是儒家那些有名的经典著作,虽是枯燥难懂,但也学得认真,一个词忘了不会写,忽然又想起来,身边没有纸,便在衣服上写,后来竟培养成了好在衣服上写字的习惯,经常把全身很干净的衣服弄得墨黑。母亲洗衣服虽然费劲,见他学得那样认真,也不太生气,直到年迈,还经常把傅斯年这些童年的趣事讲给身边的人听。傅斯年到他十一岁进东昌府立小学堂的第二年,就把《十三经》全部攻读下来,为他上大学以后深入地研究国学奠定了厚实的基础。

在傅斯年的童年阶段,有一个对他成长非常关键的人,这人姓侯名延塽,字雪舫,(今东平县大杨庄乡杨庄人),是他父亲傅旭安的学生。侯延塽侍奉后母居住在聊城,在一家商店当学徒。侯家穷得一天只能吃一顿饭,更谈不上读书上学,只能在工余时间自己看书,迷到了手不释卷的程度。傅旭安看到这一情况,非常惊异侯延塽刻苦求学的精神,在自家经济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资助他上学。1899年,傅旭安到东平龙山书院任山长,又把他带到东平读书。后来,侯延塽进京科考中进士回乡看望恩师,傅旭安已下世入土。侯延塽悲痛万分,在恩师坟前发誓,立志把抚育恩师的两个遗孤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,报答恩师的知遇之恩。侯延塽对傅斯年兄弟俩学习上尽心辅导,生活上十分照顾。傅斯年兄弟对侯延塽以长辈相称,像尊敬自己的父亲那样尊敬这位长辈。

傅斯年学术的磊磊成果,诸位老师会全面阐扬。

(本篇文字,采访了傅斯年贺海村表弟李乐方,朱笠生长子顾庄村朱成德。市政协副主席白万泉老人,也提供了很多线索。感恩老人们。)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

后记

式霞于1984年在中国人民大学读新闻专业时,受张英老师点拨,开始搜集整理傅斯年公的资料,目标是写出《傅斯年评传》,这也是张老师给式霞出的题目。

1991年夏,式霞受聊城师范学院(今聊城大学)历史系主任岳玉玺老师之邀,带本篇文字,参加全国傅斯年学术研讨会论文交流。以岳玉玺、李泉两位老师为领头的傅斯年学术研究所在会上当众宣布,他们的目标也是《傅斯年评传》。式霞乃出于傅氏本家爱好研究,有聊大一个高层团队写傅斯年,是整个傅氏家族高兴随喜的事情。式霞放弃此题爱好,倍感欣慰,将七年搜集的所有资料,一并送到了傅斯年陈列馆,从此走进了学佛之路。若不是续修《东郡傅氏族谱》之必须,此事恐怕捡不起来了。

前日偶尔看到本篇文字的题目,从尚范叔收藏的资料中,找到这篇文字的残稿。